“哎!我去!”
仿佛有一阵风吹过,撑着伞打算回家的女人被撞了个踉跄,刚气愤地骂了句,随即又被扛了一肘子,带“死”的话语正要再次脱口,却被后来那人的一句不好意思塞的无言。
“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,有病!”
黑色的外套随着冷风舞动,大型追逐战上演,一个牵起路人的火气,一个平息了忽破口的骂声。
建筑物飞速的向后挪移,不知不觉两人闪进了小巷里,幽暗的小巷寂寥无人,脚步声为这里添了几分生气,大小不一的杂物零落的散在两边,前方是一面矮小的墙,刚好,应是能拦住前人的步伐。
宫枳调整了自己几下,想待他停下后,迅速制服。
可还未等对方停下,就见一个不明物体进入他的视野,他侧身躲过迎面砸来的东西,回过神,一只手从墙上伸下,那黑衣男抚上,借着墙使力跃了上去。
他抬眸,第一眼便看到那黑衣男身旁的站着的人,同样是满身黑色,他带着口罩,风衣夹带着男人身后的月色,衣摆随风轻荡,透露出一股子凄清、冷傲的感觉。
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宫枳,像冷峻不禁的王在注视着那失了礼的囚徒一般。
只是和那人对上视线片刻,那冷傲穿透心灵的窗户打进屋内深处。
没什么反应,那两人朝另一边纵身一跃,离开了。开口的矿泉水瓶还在往外溢水,地上映湿了一片。
清脆的落地声入耳。
“小枳!”
身穿警服的男人朝他跑了过来,宫枳站起身,和那人相并往回走。
“让那人跑了,有同伙。”
“敢在当街抛尸的,有同伙很正常。”
“大概十八到二十多岁,感觉不大。”
“嗯。”男警察应了一声,看宫枳没继续说话,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,“怎么了?”
“头有点晕。”
“要不要去医院看看。”
宫枳摇头,“应该是没休息好,回去好好睡一觉就行了。”
两人往回走,还没走出几步,宫枳就突然停住了,他扭过身,看着刚才地面折射着淡光的水洼,咬了咬唇。
雨不知不觉停了,警车一辆一辆的离开。
“东西拿到了吗?”
“拿到了。”他的声音很低沉,话落后,那个先前的男人,从兜里取出一个东西,伸到他的面前,像是在为他炫耀自己的能干。
男人紧盯着面前的东西,银闪闪的,在月光的依傍下,折射出凄冷的寒光。
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,宫枳睡了整整一天,才将这段时间积攒下的疲倦脱去。
他刚洗过澡,身周围还冒着热气,吹风机呼呼作响,没一阵子,头发就恢了往日的丝滑,消闲之际他打开手机。
最近局里的事有点多,像现在这样沉下心看手机真的很难得。微信群里面的人就跟疯了一样进行消息轰炸。
路人甲:宫枳是真的硬啊。
路人乙:就是就是,那小姑娘太可怜了。
路人丙:枳哥枳哥你快给点反应啊,校花还等着你回话呢。
路人丁:要下雨了,校花不会还要继续站着吧。
宫枳皱眉,看不懂他们再聊什么,屏幕上人们明明句句不离自己,但是他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他在群里扣了个问号,霎时间,才安静片刻的群聊再次躁动起来,人们催促着他下楼看校花。
看了好半天,他也没明白事情的原委,只知道自己打开窗帘,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站得笔直,抬头紧盯着宫枳所在的这个窗口。
今天的天空不够黑,所以星星也不够亮,女生的身影被灯光照亮。
宫枳和她对上视线,一时不知所措。
祁笙被周率催得烦躁不已,脸上的洗面奶还没冲掉,就匆匆来到天台。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“楼下那个师大附中公认的校花,楼上那个就是你今天公交车上看见的那个男人。”周率满脸八卦,大戏还没开场呢,他却已经看得津津有味了,“那个男的也是附中的,长的绝逼帅,就是渣,到处撩人撩完就跑,这不现在,人家女生找上门了嘛。”
“女生不愿意分手?”电动牙刷嗡嗡作响,祁笙显然没有周率那么爱八卦,满脸平静。
刷牙的时候,口齿不是很清楚,但周率却能很准确的回答他的问题,“看样子像。”
“人家长得帅,也难怪。”
“可那女的也不赖啊。”
“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,觉得春心萌动。”
周率鄙夷地瞥了他一眼,“你快少装啦。”
周率这里属于学区房,小区里面基本住得都是学生,同为一个战壕里的八卦人,放眼看去,天台上站了不少人,密密麻麻的,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不远处的闹剧。
可惜天公不作美,雨毫无征兆的又下了,没一会儿,楼底下那女生的头发就被淋湿了,蓝色的半袖紧贴着皮肤,使她傲人的身材显露着人前。
周率看得直流哈喇子。
没办法,校花平时捂得太严了,就算是二十多度的天气,她也不愿意把秋季外套脱掉,身为同班同学的周率,每天看到的都是天仙一般的脸颊下是一具肥硕脆弱的身体。
“哎哎哎,你差不多可以了,一会儿花就要被你的口水给淹没了。”
祁笙刷完牙出来所看到的第一眼,就是一个思夫站在雨中,望着他最爱的女子流——口水。
“下来了,下来了。”周率看着那么身影激动的呼喊。
祁笙加快脚步来到窗边,看着今天他所遇见的男人从楼里出来,然后在这种有雨无风的天气里,撑开一把伞,走向那个正在被“暴徒”戏谑的女生。
周围的人瞬间沸腾,小区热闹非凡,有人支起手机录像,有人为他们欢呼鼓掌,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对成了,提前祝贺两位俊男美女成功携手。
“枳哥,大点声音,我们听不见。”有人起哄的实在过分,这么大的雨夜一点都不觉得孤寂。
祁笙见过很多热闹的场面,唯独这一场,他看得十分入神。
这个要求虽然很容易挨打,但是它确实是吃瓜群众的真实需求,这点,他可以证明。
实话说,他也想听听,下面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。
祁笙全身心投入在下面,而周率则全身心投入到他那里。
在他记忆里的祁笙,不喜欢和人为伍,喜欢热闹温馨的氛围,不喜欢八卦。然而,现在她竟然从他眼底看到了对八卦的兴奋。
奇怪,真的奇怪。
师大附中的校群里,人们议论纷纷,没有老师和领导的束缚,他们就像脱了缰绳的马,怎么停不下手里的动作。
祁笙死死地盯着雨中的两人,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凉意。
怎么可能会花心呢,那么温柔的一个人。
周率像往常一般,很快就发觉了他的不对劲,赶忙凑过来关心。
“怎么了,是不是你刚洗漱完在这里着凉了。”周率抚上他的额头,“难受吗?头晕,不烧啊。”
“哪有那么矫情。”祁笙拨开他的手,看着他为自己慌张的模样,不禁勾起了唇角。
“我看你不对劲,你没事吧。”
“没事没事,别说这些多余的了,继续看戏。”
周率所在的楼里现场有些远,再加上雨声大,对面在说些什么他们是一点也听不见,没办法,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学校群里的那些人。
A:校花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,说只要是他喜欢的,她都能改。
B:呜呜呜可怜咋们校花了,怎么这么卑微。
C:宫枳这个大猪蹄子,真没心,渣男!
窗外两人这时候又有了新进展,女孩向宫枳近了一步,周围观看的人还以为这两人谈成了,起哄声此起彼伏。
周率看出来这俩人要走,赶紧就是拉着郁闷的祁笙一起看尾声。
正如周率所料,宫枳撑伞送校花回家。
两抹身影挤在同一把伞下,同行这个上天给的浪漫氛围里,这时候的雨小了,让人莫名想起了一首歌——情深深雨蒙蒙。
巧的是,真有个奇葩把这首歌放了出来,歌声盘旋空中,不少人都被逗笑了,四处张望去寻找那个拿音箱营造氛围的人。
祁笙盯着两两个背影发愣,他们越走越远,就在快要淡出他视线的时候,他开口问了句,“他们两个这是在一起了吗?”
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嗓音忽然哑得不得了。
周率有些奇怪,但也没问,今天的祁笙实在奇怪,“嗯。”
宫枳很有绅士风范,他把大面积的伞都撑着女孩的上空,任由自己的半个肩膀被雨水侵蚀。
跟他一样,温柔得不像话。
真般配啊!
“找不了多长时间的,照那谁那个多情的程度,等过几天看到了更好看的,校花就会被甩了。”周率拿起盘里的西瓜,脚一伸,把垃圾桶勾到自己身边。
祁笙看了他一眼,想说什么,但没说出来,只好自己憋着继续回去看戏。
等他再次来到窗边的时候,那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。
他盯着窗外发呆,夜泛着蓝光,星光逐渐有了生机,一切都那么的美好......
“你多会回海市?”
“明天。”
“明天?!”周率惊得手机都掉了,看祁笙那模样不像是骗他,他委屈地忽闪着大眼睛,“怎么走的这么快,我们都没好好玩一通。”
“两张票。”祁笙没抬头,但意思却很认真,“一起走。”
周率眼前一亮,手舞足蹈地进到卧室里收拾行李去了。
客厅里只剩下祁笙一个人,周围安静地吓人,好在有电视里传出来的人声,才不那么令人绝望。
再次回到家的宫枳满身倦意,家里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个人,女人身穿黑裙坐在餐桌旁,无聊地看着书。
“余生姐。”他有气无力地喊了声。
女人闻声回眸,小巧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,似乎是刻意的做了准备。
“回来了,我做了宵夜,一起吃点吧。”女人从厨房里端出两碗面。
没什么胃口的宫枳本想拒绝,可话到嘴边还是反了悔。
热气腾腾的面条上有油麦菜和牛肉点缀,面的上面还盖了颗色泽诱人的荷包蛋。
但就算是这样,宫枳吃着却还是觉得寡淡无味。
“宫枳。”
“嗯?”
砰!
瓷器碎成渣渣,满地的飞舞,猩红的血液从狭小的伤口中溢出来,争先恐后,连绵不绝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最近怎么了,总是怪怪的。”女人为他找来医药箱。
俱意顺着伤口进入五脏六腑,宫枳低垂着眼,盯着地下的碎片低喃……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这是祁笙回到海市的第一天。
飞机上接连的小憩却不知怎么得越睡越困。
一下飞机,祁笙就拉着皮箱往家冲,他现在什么不想干,就只想赶紧回家好好补个觉,可惜他忘了身边有个活跃份子,无论什么时候,对方都很有精神。
衣袖早已不知道被扯了多少遍,耳边的声音积压的他极想动拳,不过好在,有尚存的一丝理智智,告诉他不能揍。
最后,也只能放松下身体,任由着被人拉进街边的店中。
周率发现,这几天的祁笙变得很奇怪,作为兄弟,他必须得撑起为友人找乐子的责任,于是他果断地发动自己厚脸皮技能,连哄带骗地把人从家里拉了出来。